2008年9月29日 星期一

相思

那天。细雨绵绵。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。

若在古代,会是个适合在荷塘上撑伞吟诗的天气吧。细细的雨丝,带有淡淡的、属于江南的愁。 (沾衣欲湿杏花雨,吹面不寒杨柳风……那会是个怎样唯美的景色?)
可没了当初下楼的理由。雨不大呵。将湿未湿的,平添许多愁。一点都不痛快。但既然下来了,总不成就这么回去——不甘心啊。所以,要去哪儿呢?



——去拾红豆吧。

——嗯,也好。



校园内有多少棵相思树,老实说不太清楚。只知道每一次经过停车场转角处,总得见它立在路旁,略带愁绪地凝望着满地的心碎,发呆。也许传达不了的思念,终究是要被无情地辗碎的。

从没看过相思豆坠落的那一瞬。想必不会是如落叶般,风轻轻一吹,就哗哗飘下;也必不会像落花,灿烂过后悄悄凋零。相思总在不经意时悄悄滋长,累积着一颗颗真挚期盼的心,慢慢地越趋沉重。然后在某天撑不住了,才在夜深人静之时,猛地爆裂,落下。每一颗都那么地鲜红欲滴,是灌注了多少的心意呵……而它最后却只能望着散落一地的思念被践踏碾碎,黯然。



踏上停车场旁的红砖路,俯瞰斜坡下莲花池那一方。小道旁一排不知名的树,张大的叶伞,连最后的雨丝也给挡着了。在叶荫下呼吸青青的空气,绿色包围着我们的脚步,一下一下的。走到最后,竟然发现一棵相思树静静地倚在队列末端。于是,就不走了。

成串的红豆都与地面有段距离,手够不着的高度。我们费了番功夫,才从枝头上折了两枝下来。原本保护红豆的外皮翻覆卷曲,嵌着一颗颗的红豆,形成一种独特的艺术品——可惜,当时舍本逐末地,把红豆一颗颗摘了下来,抛弃了乌黑的外皮。(只是若非黑色默默的衬托,红色再红,也都少了轻易攫取目光的魅力)

已经没了拾红豆的热忱,犹记得小时候很少有机会见到相思树,只要一发现红豆的踪迹,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。必定会不断不断地捡,直到手上再也装不下为止。且决不容失去,否则将为了遗失的那一颗沮丧一整天。(或许失去的更显得特别,其他的再这时候已经很难引起注意了……还是说,人都是要等到失去过后才想珍惜?)

我只是,在枝叶间散漫着。还是一样比较喜欢树呵。当手心抚上树干之后,就真的舍不得离开那生命的触感。轻轻把耳朵贴在树干上,希翼可以听见些什么。然而除了自己的心跳,还是什么也没有。(深入地底的根,并没有为我探听到什么;轻轻摇曳的叶啊,空中也没有风带来的消息吗?——“嘘——”它们说。世界仿佛在一瞬间,平静了)

我轻靠在树干上看,你小心翼翼从万绿丛中挑出点点红,突然懊恼手边没有相机,可以摄下这一刻小孩般纯真的宁静。

拿着你的那一枝相思豆,百无聊赖地要你猜那一枝上红豆的总数,是单数还是双数。你随口说了双数,我数数,还真让你蒙对了。16颗,延伸出16条细细的梗,紧紧攀附在干枯的瓣上,坚持不肯落下。



——为什么是双数?应该要是单数才对吧。都成双成对了,还相思什么?



不小心折断了一枝垂下的树枝,偏偏它未断的末端依旧坚韧地拔着枝干,不肯落下;我也就这么握着它,轻晃,像小时候牵玩伴的手,总是一路走一路甩着,像是这样就能够感受得到彼此的默契。然后,再也不舍得放手。直到,你的手装满红豆,才恋恋不舍地离开。

(“红豆生南国,春来发几枝?愿君多采撷,此物最相思。”当你兴高采烈捡起散落的红豆,仔细收藏之际,可知道那相思的树啊,正满怀企盼等着,你替它传达说不出口的那一番,思念)

3 則留言:

  1. -- 为什么是双数?应该要是单数才对吧。都成双成对了,还相思什么?--


    嗯。喜欢这句。以及前小段的感觉。

    嗯。对咯对咯你也很环保还敢讲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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