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8月12日 星期五
阿绿(八)
火刑将在明日午时举行。他们打算一人一把火,在最猛烈的太阳光下把我烧死,把龌龊与邪恶都燃烧殆尽。
塔大则同时举行火葬,所有村民将为他的逝世哀悼。村子里所有人都在议论这宗谋杀案,对身为受害者的塔大深感惋惜,唾骂冷血无情的凶手。
——那就是我。
我无从辩解,也不想再说什么了。还好阿绿当时不在,侥幸逃过一劫,我只盼他再也不要回来,即使回到山中与魑魅为伍,也永远别回到人类的世界了。
虚洛下令将我暂时收押在塔大家,由他儿子看管。塔大的‘儿子’便是我和阿绿丛山中救回的斗萨,后来被塔大利用来诬陷我们,导致我们被驱逐出村。
塔大的家只是间简陋的小木屋,风一吹便浑身激灵,腐朽的屋梁摇摇欲坠,发出吱呀声响。几乎关不住一头小熊。但这对一个伤重瘫痪的死囚来说,却绰绰有余。
我被塞进厨房的石桌底下,四肢以麻绳捆着,和煤炭一起随意堆放。身上无数道伤口还在渗血,被煤灰一抹,全身有如千万蝼蚁啃噬,刺痛难当。但我虚弱得连声音也喊不出来。
我想起那些死在陷阱里的动物,奄奄一息倒在湿地上,眼神涣散。蚊蝇围绕着它们合不起来的嘴巴飞舞,吸食正在凝固的血液。他们也是像我这样么?这样安静地等待死亡。
村人离去后,塔大的儿子阿义,带着麻玛过来察看。斗萨也是山精的一种,但和阿绿不是同族,我对他的食性与脾气一无所知。凶残么,吃人么,似乎也与我无关。我应该要感到害怕,或至少很慌张,但事实上什么也感觉不到。今天或明天死,被吃掉还是被烧掉,应该差不了多少。
麻玛在他脚边朝我龇牙咧嘴的低吼着。被称作阿义的斗萨少年蹲下来,捏着两颊将我的头扳正,与他面对面。
我不曾好好打量他。初次遇见时,他一身血肉模糊;再见到,是被逐出村外那天,根本无暇细看。印象中只记得他像云一样白皙,身材纤弱,长年卧病在床似的。他长得很漂亮,发黑如墨,长长的刘海梳在耳后,露出往上微翘的凤眼和细长的眉。他紧抿苍白的唇沉默着,垂下眼帘望着无法动弹的我。
那木雕一般的表情,我不知道他想要干啥。
这少年和塔大有何关系?我和阿绿救了他,现在,他是来报答的,还是为塔大报仇?
少年稍稍张开口。
“塔——大——”
他艰难的发出两个音节,却足够我大吃一惊!
阿绿说过斗萨一族不能言语,所以我一直以为阿绿能和他沟通是因为读心术,万万想不到他居然真的能够说话。
这少年不是普通的山精。阿绿知道这点,但他瞒着我。
“塔——大。”他咬牙又说了一遍,抓着我头颅的手渐渐收紧,手掌用力压住我的口鼻。
我无法呼吸,嘴巴也张不开,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,全身筋肉抽搐,泪水不受控制的猛流。
意识像浸在水里的盐块,迅速溶解消失。
模糊泪眼中,斗萨的金色眼瞳被滤成一片火光。他怒吼着,他的脸那么靠近,声音却越来越遥远。
原来这便是死亡的感觉。
哈。
那么努力地活着,究竟为什么?就算三餐不得温饱,就算永远不被认同,我只想好好养大阿绿,然后哈哈笑着一天过一天。
我没有求过谁施舍怜悯,即使受了委屈也一声不响吞下去,但求安稳活着就好。
孤独也不要紧。
但为什么他们可以像玩弄蚂蚁一样决定我的生命?要我死,我便不能反驳,乖乖任由他们摆布?
我不甘心!
斗萨突然惨叫一声,松开了手。新鲜的空气大量涌进肺里,我大口地,深深地喘气。
少年的白玉般的手掌被咬掉了一块肉,鲜血淋漓。因为震惊与暴怒,他的眼睛变成灼热的澄金色,几乎像太阳一样刺目。十支纤细的手指长出尖锐弯曲的爪,朝我扑过来。
我想抵抗,但体力不允许……
斗萨狰狞的五爪直往面门抓来,我绝望的闭上眼睛。
感觉被某物迎面撞上,但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。
攸地,身体突然离开了地面,几个起落后,以飞快的速度远离斗萨的咆哮。突变发生得太快,我连眼睛都还未睁开,便已出了村口。
夕阳暖暖的余晖抚过我的伤口。风从耳边呼啸而过,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声响。
驮着我逃出生天的是我那冷酷的儿子阿绿,他那石头脸看不出一点老爹被坑的愤怒,也不因为老爹被整得只剩半条命、衣衫褴褛而觉得伤心。
他只是一味往前冲,用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奔跑速度,和跳跃的姿势——很诡异。远处看大概像一只不寻常敏捷的猴子,驮着猎物乱跑。有机会像这样不费脚力被带着跑,也是挺叫人兴奋的事吧。但我兴奋不起来。
你断在很奇怪的地方
回覆刪除嗯诺。是不是真实情况的作者肚子饿了跑去吃?
回覆刪除没错!她去泡咖啡了~
回覆刪除加完整了……(抹汗)
回覆刪除还是断在奇怪的地方。
回覆刪除是不是要直接写到结局才不奇怪=.=
回覆刪除抗爹啊~~~~~ 哈哈。
回覆刪除果然,有阿绿的啦,其实。
坑爹啊~>.<农药害的……我脑海里一直坑爹……
回覆刪除啊……农药一直都是(阿)绿环境的污染源……///
回覆刪除haha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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