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11月30日 星期一

失忆

米娅从自己双臂中抬起头的时候,发现身上披着霞帔,雕花木桌上放着一顶凤冠。娘呀地推开门,匆匆忙忙走进来叮嘱一番,又急着出去了。半掩的门外传来宾客们的喧闹声,姨妈姑姐脚步仓促经过她房门前,捧着食物和盘子在厨房与大厅来回。

显然是自己的婚宴。

怎么回事?!不过肚子痛得累了,趴在桌上小歇一会儿,醒来就是哪天了?

米娅捏捏自己的脸,站起来跳了两跳。真实的世界,没错。

婚礼前的繁文缛节直接跳过,醒来就到婚宴了?!

(今天是何年何月何日?)

远房表姐在这时扭着腰肢走进来,满脸堆笑;“米娅,咱看到了你那新郎官,长得可真俊!”她握着米娅发冷的手,赞许地轻拍,似完全不在乎米娅异样神色。“肚子还疼么?刚才脸色煞白得吓人,现在好多了。”

“表姐,”米娅惊慌地问:“今天是哪一天?”

表姐呵呵笑,敲她的额头:“太高兴,想要确认?今天是图节元年七月八,你的大喜日子。”

图节?哪位?米娅明明记得在位的是额朗。

背后冷汗直冒。有人偷了自己几年的记忆——或者,剪断了时间,把肚痛午睡的那头粘贴到了陌生的未来。

她很快冷静下来。既来之则安之是她的个性,既然事以至此,倒不如先搞清楚状况。第一件:到底谁是新郎?(还能挽救么)

其实不用猜,不会再有别人了。米娅心里甜甜的。虽然毫无心理准备,但和奕莛最终都会走到那一步——无论是按部就班,抑或像现在一样突然就跳到终点。米娅选择相信事情就是这样,虽然血管里不安的感觉随着血液遍布全身。

宴会将持续至晚上,在见到奕莛之前,米娅还有整整一天的无聊时光。抱着满心狐疑,她渐渐睡着了。

不知不觉,夜笼罩了大地,房间像被墨水慢慢渗透,沉默的黑暗将床上的米娅温柔地包裹,让她睡得更香。有人不识相地点起蜡烛,亮橙的光线穿过米娅沉重的眼皮,骚扰她的睡眠。米娅烦躁地闭紧眼睛,忽然想到什么似地醒过来。她不动声色地望向光源。

烛火将身穿喜服男人的疲惫背影拉长。微弱的光线里,暗棕色的侧脸倚在手腕上,似在闭目养神——显然累坏了。

米娅坐起来。男人听见细琐声响,张开了眼睛,将脸稍微转向米娅,并且疲倦地微笑。长长的睫毛在眼脸投下阴影,看不清深陷眼窝里的眸子那忽隐忽现的喜悦神色。皮肤在烛光底下依然是令米娅心寒的深棕色。

这是一个异族男人。

她害怕而颤抖着问;“你是谁?”

男人显然错愕,不解地说:“我是阿米尔啊,怎么了?”他走上前来,想要安抚米娅。米娅从他发抖的手指看出,阿米尔对她表示的陌生态度也感到恐惧。

“停!”米娅急忙制止他碰触自己:“你是谁?发生了什么事?是谁把我弄到这里来的?!”


阿米尔慌了,看起来既焦急又不知所措。攀越过重重藩篱才终于能长相厮守的最爱,在一切幸福美好开始的那一刻,突然像失忆般认不出自己,简直叫人欲哭无泪。


米娅看到他无助的样子,心软了下来。也许这不是他的错。或许在丢失了记忆的那几年里,发生过什么巨大的改变?奕莛怎么了?自己怎么了?


不对。心里有一把声音像冷水一样当头浇下。事情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。尽管对眼前的一切懵懂,米娅的直觉像蛇一样嗅出团团疑惑后浓厚的危险。那感觉是无法解释的。从下午醒来过后,四周的喧闹怎么也无法掩盖的诡异气味,一直萦绕。如暗夜行走于荒山中,草木里藏着一双双发红窥视的眼睛——你看不见他们,可是那充满杀气的眼光穿透你每一寸皮肤,令你神经紧绷。


“坐下。”米娅必须摆出凶狠的模样,先发制人。“我问,你答。”


阿米尔只好乖乖坐下,对米娅的担心,从他不自觉前倾的身体和专注的眼神就能看出。


思绪在胡乱翻搅,一大堆问句争先恐后地涌到。米娅开口想问,却不知从何问起。她吸了一口气,问道:“奕莛在哪里?我怎么认识你的?下午之前的我怎么了?”


“谁是奕莛啊?”阿米尔的语气像一只受伤的兔子:“米娅,三年前你在市集上捡到我的钱袋,然后我们就认识了。从那时候起,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,到后来更离不开彼此。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,你……你不记得么?”他朝米亚伸出手,想拉住她,似乎怕她下一秒就消失。


“三年前……今年是图节元年,额朗在位几年?”午睡之前还是额朗十五年,醒来的时候已经改朝换代……


“十六年。”


米娅寻思:丢失的记忆只有两年,而认识阿米尔则是在三年前,意即,无论有没有发生这件怪事,自己都应该认识阿米尔!(如果阿米尔没有说谎)但不管如何费力回忆,对他从来就没有印象……那奕莛呢?


如果三年前已认识阿米尔,他绝不会不知道谁是奕莛。


奕莛是米娅从小便认识的邻居大哥哥,他个性开朗不拘小节,对人和蔼热情。因为他总爱和人打交道,城里每个人都熟识他,包括清洁街道的婶婶们,还有倒夜香的阿伯。他最照顾及爱护的人便是米娅,小时候是米娅的贴身保镖,长大后,更是眼中只有她一人。


城里任谁都知道。不必说,每个人都认定了他们是一对。奕莛亦对此直认不讳。

但!发生了什么事情?

米娅觉得发问过后脑袋更混乱了。

“下午你说肚子疼,面青唇白的,便让你早些回房休息。”阿米尔自责地说:“那时候我应该早点察觉到……”显然是认为米娅生病了,才会浑浑噩噩,颠倒真假。他霍地站起来,说:“米娅,你好好躺着休息,我给你请大夫。”

“别!”她知道大夫不会验出什么病(除了腹泻?)。“我……我没事,休息一下应该就好了。真的。阿米。”

阿米尔的身体似乎震了一下,随即松了口气,说话也不再紧张:“那……你好好休息,我在这里守着你。”阿米尔笑了笑,嘴角仍有苦涩。可怜的新郎。

米娅礼貌但僵硬地回应了他的笑。

阿米尔趴在桌上很快就睡着了,而米娅睁眼到天明,心里满是如今不知身在何处的奕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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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to be continued...)

8 則留言:

  1. 你又开一个新的——你的阿绿咧?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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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. 这个不是长篇的,最多只有三页。呜。原谅我。我一定得先写这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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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3. == 你写阿绿的时候,也是讲要先写它的,然后佑藤啊晴晴啊朵日啊童童啊,就全部忘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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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4. ///
    我以为阿绿很快写完的……好啦,假期时间多,我每天写啦……///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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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5. 写写写,管你什么红橙黄绿蓝靛紫,写!
    哈哈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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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6. 你不要把阴谋一直挂在嘴边,这样子很容易看出来是精神分裂而不是阴谋/ |||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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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7. 汗。可是,就是阴谋啊。我把阴谋们删了,怕会误导人,以为不是阴谋X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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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8. 另果:

    嗯。写完阿绿我要写阿红阿橙阿黄阿蓝阿靛阿紫……>.<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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